內容並沒能使得案件水落石出,反而又將問題複雜化了。《公報》上的內容他一早也看了,看來這是官方給出的解釋,可鎮虜侯又要私底下調查,那還有什麼意義?僅僅是圖個心安嗎?不過,這些話他是絕對不會說出口的,身為下官自然便有下官的覺悟,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這點分寸也是為官多年的經驗而已。
李信對朱運才的這份供狀並不滿意,而且這些內容還讓他產生了一種直覺,似乎暗中正有一雙賊亮的眼睛正對自己虎視眈眈,瞅準了機會就會上來撕咬一口,可他仍舊渾然不覺,甚至是察覺了卻根本不知這危險來自何處?
“還有一樁人物要交給你!”
李信忽然開口,這讓朱運才一陣詫異,鎮虜侯沒就這份供狀發表看法,反而還要交給自己人物,頓時便感大有壓力,當即回道:“鎮虜侯但請吩咐,下官竭力為之!”
“李雙財就在應天府衙中,你去問問他,軍港大火他究竟知道多少!”
“是!下官記下了!”
“好了!下去吧!”李信疲憊的揮揮手,示意朱運才可以出去了。
直覺告訴李信,李雙財只是被人利用的可憐棋子,他能知道的東西未必便會涉及軍港大火的核心隱秘。直到此時,李信已經三天兩夜未合過眼,他靠在椅子上疲憊不堪的合上雙眼,腦子卻依舊飛速的運轉著。這幾日所有經歷過的事,一一回閃在腦中。從聚寶門外的閱兵,到軍港碼頭突然燒起了大火,直至鄭三俊意外的改變態度,拋卻了騎牆的做派,甚至還每多回護,除此之外還有邵化龍的落井下石,此人定然知道內情,但李信一直顧及此人總兵的身份,僅僅是將其軟禁,並不曾對其用刑,也沒讓朱運才這酷吏拷掠於他。
李信暗暗嘆息,看來自己還是心慈手軟,沒能拋卻諸多顧慮,看來在範市和李雙財的身上已經無法得到又用的訊息,那麼邵化龍其人或許就是一個意想不到的突破口。
半個時辰後,朱運才又手捧著供狀來向李信交差。不過,還是有讓李信感到意外的收穫。
“李雙財的態度還算配合,見了下官以後,便竹筒倒豆子把一切都招認了!”
朱運才用的字眼是招認,這讓李信覺得有幾分刺耳。李雙財所陷其中還是比自己所想的要嚴重的多。李信細看那供狀,耳旁還回蕩著朱運才的聲音。
“李雙財不但招認了和姦商範市的勾結齷齪,還交代了一個重要的線索,他曾在一次巧合下見到了與範市接觸的外鄉人。據下官的揣測,便是範市家丁僕役所交代出的神秘人!而這個神秘人的口音,在李雙財聽來當時泉州一帶……”
這個訊息讓李信倒吸一口冷氣!
範市乃浙江湖州人,李信最初懷疑是浙江本地的官商勾結,就熊明遇徹查浙江市舶司一事暗中出手阻撓。可是與範市接觸的神秘人竟然大大出乎李信的預料,是個與浙江毫無關係的泉州人。
泉州那是什麼地方?是屬於福建的一個府,明朝僅有的三個市舶司之一除了杭州和廣州,第三個就設定在泉州。而且,除此之外,還有一點讓李信大有豁然開朗之感。
因為泉州還是福建總兵官鄭芝龍的老巢,鄭芝龍在泉州府安平修牆築城,將附近經營的儼然是一個獨立王國,這一點在江南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下官以為,這能不能是個巧合?”
朱運才何等精明,在得知範市與泉州有瓜葛,便立即意識到了這一點。但是,他覺得這個想法有些讓人不可思議,甚至說出去都是一件聳人聽聞的事。
大明朝的總兵官炸了留都南京的軍港,這是要作甚?造反嗎?
所以,朱運才覺得這也許只是巧合,他覺得更為合理的解釋但是,這與浙江甚至是江西淮王的人有關係,說起來便順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