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就近從科布多、塔爾巴哈臺(新疆塔城)或維爾納等地的俄國商人手裡購買一部分糧食,他是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的,我想。這與日後堅決收回為俄國搶佔的伊犁,是兩碼事。
但不管怎麼說,這時詭詐多疑的賭徒阿古柏伯克是再也不會放心地把自己的後背亮給俄國人了。再別說普爾熱瓦爾斯基麾下那20名職業軍人了。
普爾熱瓦爾斯基一到塔里木,阿古柏伯克先給他派了一個“陪同”——他為數不多的親信之一紮曼伯克。由於阿古柏伯克始終留了條後路,萬不得已時,將請俄國調停,所以他此刻不能冒犯普爾熱瓦爾斯基,可他也絕不放心讓這樣一支敵友不明的精兵,接近自己空虛混亂的戰區。那麼,去偏僻荒涼的羅布荒原,是雙方都能接受的選擇。
二 羅布荒原的主人(9)
從能夠想到這個“絕招”來擺脫普爾熱瓦爾斯基的糾纏,就可以證明阿古柏絕非如有些書籍所說的,只不過是個顢頇無恥的冒險家。
1876年11月,在羅布人的首府阿不旦村,普爾熱瓦爾斯基受到了羅布人的世襲領主、清廷任命的五品伯克昆其康的禮遇和接待。
正是藉助普爾熱瓦爾斯基的報道,世人才初次獲悉有關羅布人、阿不旦與昆其康伯克家族的最新資訊。初次見到羅布人,普氏稱他們是“野蠻”的部族,在一封致親友的信中他說道:
貧窮而又軟弱的羅布人在精神上也是貧困的。他們所理解和想象的整個世界就侷限在四周環境的狹小框子裡,除此之外,什麼也不知道。他們的智力不超過生存所需要的範圍:捕魚、捉鴨,再加上其他一些生活瑣事。
普爾熱瓦爾斯基是帶著全套中亞地圖來新疆的,其中有一幅是清乾隆年間繪製、嘉慶年間湖北巡撫刊印於武昌的《大清一統輿圖》。這個地圖在歐洲地理學界挺有名,被叫做“武昌府地圖”。乾隆年間總成《大清一統輿圖》時,有西方傳教士參與,可以說,這是中國按世界通則繪製的地圖。在羅布荒原活動時,普氏不時拿出中國地圖作參考,因為在同期的歐洲地圖上羅布荒原還是個“未經勘測地區”。透過實地考察,他發現中國地圖示誌的羅布泊與他親自抵達的羅布泊(據他說,當地的羅布人將其稱為“喀拉庫順”)不在同一個位置,中國地圖所標,比實際緯度要偏北1度。
這個差距從地圖學來說,是無法容忍的錯誤。這,就引發了19—20世紀國際地理學界的重大事件:羅布泊位置之爭。
關於普爾熱瓦爾斯基的羅布荒原之行和他引發的“羅布泊位置之爭”,有一個情況必須一提。那就是,普氏1876~1877年的羅布泊考察,是在整個地區處於戰爭狀況下完成的。他並沒有完全的行動自由。在羅布荒原的一切活動,都是由那個“陪同”扎曼伯克監督進行的。
扎曼伯克是亞美尼亞人,出生於俄領中亞的努哈城。有他這樣的家世背景,要麼曾是沙皇的密探,要麼是從骨髓裡就仇恨沙皇。絕就絕在他居然能將二者集於一身。他是極少幾個能和阿古柏伯克咬耳根的親信,曾有過在喀什噶爾寢宮僅與阿古柏兩人密談一夜的“記錄”。可他最可怕之處,是誰也捉摸不透,而且從不顯山露水。這個“妙人”就在陪同普爾熱瓦爾斯基探險隊的這幾個月之間,居然在羅布荒原這麼個地方一連娶了四次親,其中頂稚嫩的“妻子”才不過3英尺高,年僅10歲。他是寂寞無聊,是預感“大廈將傾”而放縱,還是需要一種掩飾?
一次,普爾熱瓦爾斯基困惑不解地望著扎曼伯克像窗簾一樣的面孔,問他是什麼民族。他竟以標準的外交辭令回答:“我是十字軍騎士的後裔。”以致普氏在致俄國總參謀部的密信裡建議,派專人到扎曼伯克的出生地作一番調查。他不相信扎曼伯克所說的每一句話。
可是扎曼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