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拔爵士和另外十多名騎士,外加數十親兵。好多陌生人啊,珊莎緊張地打量著他們,不知是敵是友。
培提爾穿一襲黑天鵝絨外套前來迎接,灰色衣袖正好與灰羊毛馬褲匹配,並令他灰綠色的眼睛顯得暗淡。柯蒙學士站在他旁邊,長得出奇的瘦脖子上掛著沉重的頸鍊,雖然他比主人高很多,但那天引人注目的還是峽谷守護者。培提爾收起所有的玩笑,莊重地傾聽羅伊斯依次引見麾下騎士,隨後方才致意,“大人們,歡迎造訪鷹巢城。這位是柯蒙學士,想必大家都認識。奈斯特大人,您還記得我的庶出女兒阿蓮嗎?”
“當然記得。”奈斯特。羅伊斯男爵脖子粗壯,胸膛厚實,禿了頭,鬍子裡已有白絲,目光則顯得很嚴峻。他將頭低了半寸,算是致意。
輪到珊莎屈膝為禮時,她是如此恐懼,以至於說不出話來。培提爾忙伸手相扶,“親愛的·麻煩你,快把勞勃大人帶來大廳會客吧。”
“是,父親。”她的聲音細薄而不自然。這是騙子的聲音,她一邊急匆匆奔下階梯,穿過走廊去明月塔,心裡一邊想,這是罪犯的聲音。
公爵的臥室中,吉思爾與瑪迪正竭力幫勞勃·艾林穿褲子。鷹巢城公爵又在哭鬧,眼睛紅腫,眉毛糾結,鼻子邋遢,一個鼻孔底下懸了條長長的、閃光的鼻涕蟲,他還再度把嘴唇咬破了。這樣的他,可不能讓奈斯特大人見到,珊莎絕望地想。“吉思爾,把臉盆端來,”她邊吩咐邊一把提起男孩,“我的乖羅賓,昨晚又沒睡好嗎?”
“沒有啊,”公爵抽抽鼻子,“根本就沒睡著,阿蓮。他又在唱歌,而我的門被鎖住了。我要他們放我出去,卻無人答應。他們把我鎖在房間裡面!”
“他們真是一群壞人。”她將毛巾放進溫水裡,開始清洗他的臉……輕輕地,噢,輕輕地。如果你稍微刺激到勞勃,他便會開始痙攣,然後今天就全完了。這男孩實在是脆弱,就年齡而言也長得太小,他已經八歲,珊莎卻覺得他還沒五歲小孩的身材。
勞勃又開始咬嘴唇,“我要和你睡。”
我知道。乖羅賓從前總愛爬進母親的被窩,直到萊莎夫人成婚後方才停止,而自慘案發生以來,他開始每晚在城堡裡遊蕩,尋找其他人的床鋪,其中最喜歡的便是珊莎的床……因此她拜託羅索·布倫爵士每晚鎖上公爵的房門。其實,她並不太在意和小孩睡在一起,只要他不來捏她的乳頭並且每每尿床的話。
“奈斯特·羅伊斯大人從月門堡上來見您。”珊莎邊擦他的鼻子邊說。
“我才不想見他!”男孩回答,“我想聽故事,飛翼騎士的故事。”
“會講的,”珊莎保證,“您會過奈斯特大人之後我就講。”
“奈斯特大人臉上有胎記,”他蠕動著說。勞勃害怕臉上有胎記的人。“媽媽說他是頭笨牛。”
“我可憐的乖羅賓,”珊莎幫他撫順頭髮,“您很想念她,我明白。培提爾大人也想念著她,他和您一樣愛她。”這是個謊言,善意的謊言,因為培提爾只愛她去世的母親,將萊莎夫人推出月門之前,他親口承認過。她發了瘋,神志錯亂,她謀害過自己的夫君大人,若非培提爾相救,她還會謀害我。
但這些都沒必要讓勞勃知道,他只是個深深依賴著母親的、病懨懨的小男孩。“好啦,”珊莎道,“您現在看起來有領主老爺的氣勢了。瑪迪,把披風拿來。”那是件柔軟漂亮的天藍色羔羊毛厚披風,正好與奶油色外套相配,她用新月形狀的銀胸針將披風別在他肩膀,然後執起男駭的手。在她的打點下,勞勃終於變得溫馴了。
慘案發生之後,大廳就沒開啟過,如今走進去,有股令珊莎不寒而慄的氣息。這間頎的廳堂富麗輝煌,可她就是無法喜歡上它,因為整體色調是那麼蒼白冷淡。纖細的樑柱猶如枯骨,而乳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