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時辰方才結束。等到眾人漸漸散去,別人不敢上來追根問底,曹簋卻知道眼下李如松住在自己這副總兵府中,如有萬一他要負全部責任,少不得上前探問道:“大公子,是有什麼突然的訊息?”
“沒什麼大不了的。”李如松有些煩亂地鬆了鬆領子,這才沉著臉說,“只是身邊有人出了一點小問題而已。”
曹簋敏銳地發覺李如松心情顯然非常不好,立刻知機地不再打聽,等送走人之後,他甚至吩咐把留給李如松和汪孚林沈家叔侄等人的客院附近所有人手都收了回來,以免到時候發現一些不該自己知道的事。
當李如松回到自己住的那院子時,就只見這裡燈火通明,院子裡的十幾個家丁甚至燃起了松脂火把。汪孚林自然也已經回來了,一旁是抱著那隻虎崽子的小北,夫妻倆並沒有和人爭執的跡象,只是在那低聲交談什麼,並沒有看見他的到來。
而那個家丁頭子卻眼尖瞧見了李如松,他也沒有大聲叫嚷驚動別人,而是悄悄從另一個方向繞了過來,把在酒樓以及後來發生的事情對自家大公子給複述了一遍,最後才開始總結道:“因為汪小官人吩咐說,不拘多少,儘管吃喝,他請客,再加上咱們的人和汪家的人是分開坐的,他們在包廂裡又沒辦法動手腳,所以,大家就大意了一些,不少人喝得都有些多,幾乎人人去過茅房,竟沒人察覺到那小子什麼時候溜走的,更不知道他怎麼會突然跑回副總兵府,為什麼要胡扯找理由,還險些傷了人。”
說到這裡,見李如松看不出喜怒,他就繼續說道:“事後,我把這兩個小子分開審了一下,哥哥一口咬定只是因為弟弟這些天都沒能和他說上一句話,這才趁著酒宴的空擋溜回來找他團聚,弟弟則是三緘其口什麼都不說。”
要是平時,李如松心情好,也許會打趣這家丁竟然會用成語了,可此時他顯然沒那份心情。一群半醉不醉的家丁因為找那個速兒哈赤,把那酒樓翻過來找了個遍,還在附近大街上搜尋了一下,幸虧這幫家丁沒有立刻鬧得滿城風雨,而是慌忙趕回副總兵府,這才知道人回來了。不過,誰會想到人不是趁機逃跑,而是出其不意跑回了副總兵府,拼盡全力見哥哥,這要是不曾發現了什麼,怎麼可能!
儘管明知道不大可能,但他還是在掃了汪孚林夫妻倆一眼後,低聲問道:“他們倆一直都不曾離開包廂?”
“是,大公子,事情一出,汪公子和少夫人就立刻出來了。”
“確定他們這一桌上沒人對速兒哈赤說什麼?”
話一問出口,李如松就覺得這不大可能。汪孚林第一次來遼東,就算此前有一個身為兵部侍郎的伯父汪道昆耳提面命,應該瞭解到不少東西,但除非是遼東土生土長,而且瞭解很多女真各部爭鬥內情的,否則那許多有朝廷官銜的女真族酋,哪裡那麼容易分得清楚誰是誰,更何況那些族酋家裡的齟齬?雖說汪孚林還要過去一個曾經在王杲身邊當過親隨的奴隸,可這個層級的奴隸怎知道高層那些角力,奴兒哈赤兄弟家裡那些烏七八糟的事,也不是小小奴隸能夠完全說得清的。
“應該沒有,小的雖沒有太注意速兒哈赤,但也發現他一直和這些人保持距離,不大肯說話。而且,汪公子以及他的人無論是在路上還是吃飯的時候,都沒人向我們套過話。”看到李如松面沉如水,那家丁頭子知道要挽回今天那點錯處,只能寄希望於問出根由,當下獻計道:“如今之計,大公子要知道今天到底怎麼一回事,只有一個辦法,用刑撬開速兒哈赤的嘴,至於當哥哥的,就讓他在一旁看著,這樣總會有人挺不住。”
面對這麼個答案,李如松頓時眉頭大皺。父親的意思再明白不過,這兩個身份特殊的女真少年留著還有大用,為了一件說不清楚是怎麼回事的勾當,就要用刑逼問,這日後還要如何用人?就在這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