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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片中,他領悟了宗教中所含有的痛苦、神秘和那份打動人心靈的美感。這要比莊重的禮儀深刻得多、偉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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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望故鄉》 第十二節(1)

他最恨的,就是“迪斯蘭”客棧的冬天和那陰死陽活的深秋。暗影閃爍的燈火中,人們四下裡尋找一塊暖身的地方。伊麗莎身上胡亂套一件破毛衣,圍一條髒脖套,外面披上一件別人甩了不要的男大衣。她凍裂的兩手上塗滿了甘油。冷絲絲的牆壁上是大片潮溼的黴跡。他們在這裡吸進肚裡的都是死亡的氣息:一個女人得傷寒病死了,她丈夫急惶惶地從屋裡跑到客廳裡來,不知該怎麼辦好。他們是從俄亥俄州過來的。

樓上,在做臥室用的陽臺間裡,一個瘦削的猶太人在黑暗中不停地咳嗽。

“老天啊,媽媽。”海倫氣憤地質問說,“你把這些人都收進來幹嗎?你看不出來他們是癆病鬼嗎?”

“那,不——是吧?”伊麗莎又撅起了嘴,“他說他就是有點氣管炎嘛。我還問過他哩,他沒事似的跟我笑著說,‘問我這個幹嗎,甘特太太?’”接著她沒完沒了,添油加醋地扯上一大堆。女兒聽了火氣更大:伊麗莎就這麼個人,只要能摟錢進來的事,她不問三七二十一都給予維護。

這個猶太人倒是個好人。他咳嗽時用一雙蒼白的手捂著嘴儘量把聲音壓低,吃的是雞蛋和黃油抹在一起的煎麵包。尤金看著也勾起了對這種麵包的食慾。他也不知為什麼,只管叫它“猶太麵包”,而且吃完還要。李沁費爾溫和地笑笑,咳嗽一聲。他的妻子是最喜歡咧嘴大笑的。小甘特常幫他乾點活,他也隔三岔五地給他幾枚硬幣。他是從新澤西來做服裝生意的。開春時他進了一家肺病療養院,後來就死在那裡了。

冬天,幾個凍得發抖的房客,坐在客廳壁爐旁邊的搖椅裡,不停地搖晃著。他們那病歪歪的面孔,沒精打采的樣子,甚至他們吐出來的話,都讓人噁心,沒勁透了。他們自己覺得乏味,對“迪斯蘭”客棧也感到乏味。這就恰恰像尤金對他們的感覺一樣。

他還是更喜歡夏天。到了夏天,有從炎熱富庶的南方來的身體笨重的婦人;有從新奧爾良來的白面板黑頭髮的大姑娘;有喬治亞來的金髮女人;有南卡羅萊納州來的、說話拖著黑鬼的長腔的男客。還有一個得了瘧疾的人,他來自密西西比,面板蠟黃,牙齒倒是潔白如玉。有一個紅臉膛的南卡羅萊納人,手指被尼古丁燻得發黃,每天帶他去看棒球比賽。還有一個也是得了瘧疾的、瘦黃的密西西比人,曾帶著他去爬山越嶺,欣賞大自然的芳香。夜晚,他常聽到女人們的大笑聲,迷人的、粗放的笑聲,在漆黑的門廊上邊飄過,其中夾雜著男人低沉的嗓音。他也看到南方來的女人偷偷地勾引男人——黑夜裡幹著皮肉交易,白天卻沒事人一樣。他心中也曾湧起慾望與妒火,不過最後還是道德佔了上風。

早晨,他在甘特那裡和海倫待在一起,和邁克斯的一個表弟巴斯特一起玩球。這小孩長得圓滾滾的,就住他家隔壁,玩上一會兒就被海倫燒的巧克力糖漿撲鼻的香味給招去了。她派他到街盡頭一家猶太人開的雜貨店去買她最喜歡吃的酸黃瓜,上午才過一半,飯桌上已經擺上了酸黃瓜,大塊的熟番茄上塗滿了蛋黃醬,還有煮成了琥珀色的熱咖啡、無花果餅乾和白糖軟餅乾,夾著鹹肉和嫩黃瓜的三明治,外加上冰凍的汽水。

他的這位照看人有著甘特家人特有的富足而慷慨的特色:快樂的源泉好像無窮無盡。一早上鄰里附近充溢著母雞咯咯的歡叫聲,身強力壯的黑人用鐵鉗子把滴著水的大冰塊從冒煙的汽車上抓下來,他就站在鋸冰的架子下面,用手接著四處飛濺的碎冰屑。他鼻子裡聞到的是各種氣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既有黑人身上發出的味道,又有冷藏用的混合物的黴味,加上飯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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