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求。不管他有著怎樣的苦哀,她不管了,尤其在現下這麼難過的情況下,她只會把他加倍地惱在一塊兒,沒能有什麼溫柔體貼去探索他的種種。他還是別進來的好;何況,已經不是朋友了,讓一個男人進閨房來,像什麼話!
“婁小姐!”見她別過身去,依稀像在拭淚,他整個人都快急瘋了!但又不敢提高音量或硬是闖入,怕驚嚇到她,也怕引來丫鬟,那就沒法談話了。
“你不讓我進去沒關係,可不可以請你轉過頭來?我們談談好嗎?讓我知道是什麼事惹你不開心了?你跟我說,我替你解決!”
婁恬聽了,更加惱他,如他所求地轉身面對他,不只面對,還瞪著。可惜被淚水潤紅的眼眶顯不出她極力欲表現的悍性,徒增更多的楚楚可憐,揪疼了他那顆為她跳動的心。
“婁小——”
“你,你是我什麼人?居然敢說要替我解決這樣的話?!你、你——”很想罵罵他、羞辱他一番,但實在想不出什麼可以罵人的話,婁恬只好第二次說著她的逐客令:“你走!”
“只要你跟我說是誰教你這樣傷心,說完了我就走。”祝則堯堅持著這一點,語氣依然是怕嚇到她的輕柔,但意志十足堅定。
“不,我不說!”她搖頭。“我怎樣都不關你的事!”
“怎麼會不關呢?我們是朋友——”
“這時候又是朋友了?我真是受寵若驚。”她對他搖頭,“不過,謝謝你的施捨,我沒有朋友。”笑了,自嘲而落寞。
“婁恬!”
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兩個人都怔然相對,一時無言。
是婁恬,不是小姐、不是婁小姐,不是其它各種生疏客氣的稱詞,不再有那樣方便的掩飾來偽裝一切只在泛泛之交的界線之外,他越過了那條線……
該改口的,該立即找個說法來把現下這個不妥當覆蓋過去的,他應該的,然後……然後…… 重蹈傷她心的覆轍是嗎?!不!他做不到!知道這會知此傷她之後,他怎麼還做得出來?
“你叫我什麼?”她問,給他機會,讓他趁機發揮伶俐的口才,將方才情急下脫口的低喚做出解釋、做一番巔倒,好蒙了她的心、安了他的神。一切又可如他所願的太平無事,沒有人會因此自作多情,惹他遠避。
“你走,我現在不想見到任何人!我的心情太糟,說不出什麼好話,管不了你的真心或假意,沒力氣體貼你的忽冷忽熱,我只想一個人……”不想再多說話,她背過身,無力地坐在一張繡墩上,任憑心情更加糟糕下去,一點也不想掙扎,隨它去了。
他怎能在這個時候走,放她一個人難過?他不會走的,就是無言地陪陪她也好。
他不知道是什麼教她這般傷心,也或許沒有能力解決她的問題,留下來是幫不了她什麼的,但他怎麼能走?他不要她的淚顏是他今晚最後的記憶,他不要她不開心!他也不要她……氣他。
當他還沒準備好時,他便開始說了——
“那幢恬靜居……是我父親一手規劃建造出來的——”直到發現自己竟是起了這樣的話頭,他有些驚駭地頓住。然後,發現說下去並不難,對於這件他從未與任何人談過的私己事,對著婁恬說出口,並不難。所以他接下去說了,也不在乎她是否聽進去了。“我沒見過我父親。他在我未出生前便已病故在前去應考的路途上。叔父告訴我,父親是一個很出色、很有才華的人,他不在乎家貧,讀書只為自娛,不為求取功名仕途。十二歲父母雙亡之後,他一手拉拔幼弟成人,不求任何人的施捨憐憫,以著瘦弱的身軀去做各種粗重工作換取兩人的溫飽。長年的積勞下來,父親的身子也操壞了。”
婁恬不知何時已轉過身,並悄悄地走過來開啟釦環,將紗簾捲上去。
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