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正在記錄的幾個書生:“誰能將它譯成突厥語言,傳給突厥士兵們聽聽?”
我話音還沒有落下,就有一個書生站了起來,長聲回道:“在下能翻譯!”
我長聲笑道:“好!我念一句,你翻譯一句!儘量大聲,讓那些突厥勇士們都聽得見!”
那書生朗聲道:“敢不從命?在下能盡力!”
“燭龍棲寒門,光曜猶旦開。日月照之何不及此,唯有北風天上來。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軒轅臺!突厥思婦十二月,停歌罷笑雙蛾摧——倚門望行人,念君遠戰實可哀!別時縱馬入興朝,遺此虎紋金鞞靫!中有一雙白羽箭,蜘蛛結網生塵埃!箭空在,人今戰死不復回。不忍見此物,焚之已成灰。黃河捧土尚可塞,北風雨雪恨難裁!”
李白這首《北風行》,我稍稍改動了幾個字,將它用突厥思婦的口吻,唸了出來!
那給我翻譯的書生,顯然是極其善於煽情的。先是用突厥語言,一句一句翻譯出來,又生怕突厥士兵們聽不懂,有用突厥語言,一句一句,仔仔細細的解釋!
即便是改用了突厥語言,這首《北風行》的強大藝術感染力還是極其的巨大。即便是習慣了征戰與殺戮的突厥士兵,遙遙想起家鄉,想起倚門而盼的親人,也有脆弱的人,忍受不住,開始發出低低的啜泣聲。即便相隔遙遠,我也能聽見——而且,啜泣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明顯!
阿史思那梁雲知道不對,厲聲道:“你寫出來就可以了,何必浪費時間!”
我冷笑了一聲,不理他。
阿史思那梁雲厲聲吩咐那書生:“住嘴!”
那書生還要繼續,阿史思那梁雲疾聲命令:“將下一人帶上來!”
太陽已經升上了頭頂正中,雖然是深秋的太陽,今天竟然也有幾分炎熱。站在烈日底下,一首又一首的作詩或者背詩,額頭上汗水,涔涔而下。
卻來不及擦汗!因為阿史思那梁雲的命令,那突厥士兵,簡直是驅趕著百姓,拼命的往這邊走!原先做一首詩,我還能歇一口氣,可是現在,歇一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多少首詩了?一百首?一百二十首?我記不清的,我只知道,那邊,半里路外,突厥士兵還在不停的將百姓驅趕過來!
李白詩已經用光了,突然之間,想起了杜甫!
《三吏》《三別》《北征》……
太長了!
選取其中經典,也能獨立成詩!
肚子似乎有些不舒服,但是……我卻沒有時間照顧我的肚子!
力氣一點一點的被抽光!我靠著那阿史思那梁雲轟塌了一半的城牆站著,而那十個給我做筆記的書生也換了幾種姿態。而突厥士兵已經給阿史思那梁雲搬了小馬紮過來,那四王子,就端端正正坐著,笑眯眯的看著我,時不時的撫摸一下手中的馬刀。
太陽已經西斜了……多少詩了?背誦的胡謅的修改的……到了現在這個程度,即便我亂寫也有一片叫好聲……
肚子越發的不舒服起來,這才想起,我已經一天沒有進飲食了。
這個時代的人不一樣,一日都是兩餐制。我卻是前生養成的習慣,一日一定要三餐。即便是住在天香樓的時候,母親也照顧我的肚子,每天中午的時候,都會給我做一點小點心。
所以現在,其他的人還沒有飢餓的感覺,或者沒有多少飢餓的感覺,我的肚子,卻是開始翻江倒海的鬧騰了。
太陽沉沉的下墜,暮色四合,寒鴉亂啼。十個書生也露出了疲倦的神色,然而——被我的詩歌刺激著,他們也沒有放鬆!
我渾身已經沒有多少氣力。然而,阿史思那梁雲還是笑眯眯的坐著,看著我,我不能示弱,不能服輸!
一首詩完畢,有突厥士兵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