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泛起,他顧不得在酒樓裡,微微俯過身,將手輕輕覆上她的手背。
執手相望,兩鬢如霜。兩人相視一笑,卻聽得樓下馬嘶、轉頭看向樓外——只見白堤上三騎冒雨而來,那一位老人和兩位少年在樓下翻身下馬,繫於垂楊。
“哦,是你的小玠弟弟——”看到當先一騎的青衣少年,沈洵微微笑了起來,看向謝鴻影“看來他這一年來還不錯,也長大了些。”
“你的靈兒不也來了?”謝鴻影淺笑,毫不示弱,看著樓下的紫衣少女輕盈的從馬背躍起,一個轉折翩然落地,頷首讚許,“看來天人訣學的也有小成了——畢竟是個聰明丫頭,我算是放心了。”
“等他們有本事把這兩把劍從我們手上奪了去,那才算真的放心。”沈洵微微點頭,看著樓下奔來的那一對少年,眼底卻是淡淡溫和的笑意。
一時間,又是無語。只聽簾底,那個女伶歌聲遒勁滄然,伴著紅牙板,細細聽去、唱的卻是一曲蔣捷的《虞美人》: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
“壯年聽雨客舟中,
“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
“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
“悲歡離合總無情,
“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兩人在湛碧樓上執手望去,只見湖上煙波四起,渺茫無垠。
雨滴從簷上落下,連綿不絕,宛如合著那曲聲,按拍緩歌。
帝都
更新時間2008…12…9 16:48:46 字數:5764
大胤景帝十八年秋,西域戰端又起。敦煌城主公子舒夜擊退了來犯的回紇軍隊,立胞弟連城為新任城主,然後掛冠離去,不知所終。
龍熙十八年十二月初三,景帝駕崩,無子。鼎劍候扶南安王世子繼位,改元太興,是為武泰帝。武泰帝年幼,故令亞父鼎劍候攝政。
武泰帝之姐夏雱,被封為頤馨長公主,入住景和殿,把持內宮、成為事實上的國母。而被武泰帝稱為“亞父”的鼎劍候更是權傾天下,出入宮闈毫無避忌——朝野多有傳言,說頤馨長公主為了保住幼弟的帝位,早已委身於攝政的鼎劍候。
然而誰也不知道,那個看似纖細的傀儡長公主、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分化了鼎劍候麾下的幾名得力干將。甚至連他的心腹屬下、智囊長孫斯遠都已投入夏氏姐弟門下。
從敦煌秘密返回後,鼎劍候重新染上了極樂丹的藥癮,而這一次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戒除——因為他的貼身侍從已被長孫斯遠買通,將極樂丸暗自摻合在攝政王的日常飲食中,讓他反覆的上癮,無法徹底戒除。
在某一日攝政王藥癮發作、失去反抗力時,政變發動了。
禁城大門緊閉,宮闈之內只是短短半日變易了主——來到帝都後一直銷聲匿跡的明教忽然發難、把持了內宮上下,將御林軍和大內侍衛全數控制。而當夜留宿於景和殿的鼎劍候,從頤馨長公主房裡出來後便成了一個活死人。
天明後,那些文武百官如往日一樣列隊上朝。居然沒有一個人看出、此刻坐在孩童皇帝身側攝政的鼎劍候,已經成為新的傀儡!夏氏姐弟暗中已奪回了大權,然而顧忌著分佈於天下的效忠於鼎劍候的軍隊,極力掩飾著政變的訊息,而依舊讓這個傀儡坐在原位、借他之手繼續一步步剷除著反對勢力。
帝都的月色是空朦的,照著三重禁城裡的樓閣深宮。
明明空中沒有一絲霧氣、那一輪玉盤卻朦朧綽約,似近實遠。就如一個絕色的女子終於羞澀地從深閨中走出,卻要隔了一層面紗對著人微笑——這樣的美麗、帶著遠在天邊的琢磨不透的神秘。
——就像此刻頤馨長公主的笑靨。
景和宮的高臺上月華如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