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門廊上。“是的,上帝寬恕我,我正在門廊上自己領聖餐呢。托馬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上帝能夠體現在聖餅裡,他不是同樣也能夠體現在其他事物中嗎,比如地上的那團寄生藤?”托馬斯望著那團被風吹到了階梯邊的寄生藤。寄生藤看上去像一團風滾草。“我總在想這一類的事情。我只是不知道,這裡還有其他人這樣做。”多米尼克大笑起來。“我也不知道。這麼說,我們倆是一個豆莢裡的兩顆豆子了。或者說,是一個豆莢裡的兩個異端分子了。”他兩腳蹬地,把椅子慢慢地搖晃起來。托馬斯傾聽著木頭椅子發出的吱嘎聲響。他一時衝動,在椅子旁邊跪下來。“多米尼克神父,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告解神父,院長也不會同意這個,但是……你能夠聽我的懺悔嗎?”多米尼克停止了搖動。他探過身子,疑惑地望著托馬斯。“你是說在這兒?就是現在?”托馬斯點點頭,他的身體迫不及待地繃緊了。他突然感到一種強烈的解脫自己的需要。“好吧,”多米尼克說道,“反正我已經錯過了彌撒,就這麼著吧。你說吧。”托馬斯鄭重地跪在搖椅旁的地上。他說:“神父,請你賜福給我,我有罪。我已經四天沒有懺悔了。”多米尼克將目光移到院子裡。從他視線的角度判斷,托馬斯知道他又在盯著那團寄生藤。托馬斯說:“神父,發生了一件事情。我好像愛上了一個女人。我在玫瑰花園裡遇到了她。”風在他們的四周吹拂起來,他們坐在潛伏著騷動的寂靜中,空氣清冷宜人。只是將這些話說出來——這些無羈無絆、極其危險的話語——托馬斯心中的情感便翻江倒海般的傾瀉出來。它們將他帶到了一個無法回頭的地方。他在那兒。跪在一個小門廊上,在多米尼克神父的身邊。他低著頭。|乳白色的空氣。愛上一個幾乎陌生的女人。
17
在修道院教堂裡遇見托馬斯修士之後,我好多天一直生活在困惑中。天開始下起雨來,二月寒冷的季風雨。海島在大西洋中劇烈搖盪。我回憶起童年時代冬天的雨水,陰冷滂沱。我和邁克擠在一塊舊船佈下面,沿著街匆忙走去上學,雨水吹打在我們的腿上。後來,當我們長大了一些,我們便乘船渡過海灣去趕巴士,渡船在海面上像橡皮鴨子一樣晃來晃去。在一個多星期的時間裡,我總是站在母親家的窗前,望著雨水穿過橡樹葉子,濺落在屋前的浴缸石窟上。我利用食品貯藏室裡的一大堆食物烹飪平淡無味的晚餐,我給母親換繃帶,我按時給她送去棕黃|色的藥片和紅白色的膠囊,但是,我似乎最後總是回到視窗,默默地望著窗外。我能夠感覺到自己正在退縮到內心一個新的角落裡。好像滑進了一個鸚鵡螺的貝殼。我無助地向後滑去,經過螺旋式的通道,掉進一個漆黑的小洞裡。有些時候,我和母親在她的小電視機前觀看冬季奧運會節目。我們以這種方式坐在同一個房間裡,好像在過一種正常的生活。母親一邊望著電視螢幕,一邊手持玫瑰念珠,一粒粒地數著上面的紅珠子,當她把全部五段玫瑰經唸完之後,她便會拿起迪伊送給她的魔方,用一隻手笨拙地擺弄那個迪伊至少在五年前送給她的聖誕禮物。最後,她任憑魔方從自己的膝蓋上掉下去,然後,繼續坐在那裡,手指仍然無意識地撥弄著。我猜想,我們兩人都心事重重。母親的痛苦顯而易見,她埋葬的手指,她的過去。而我卻越來越想念托馬斯修士,無法抑制心中不斷滋生的渴望。我努力抑制自己,我真的努力了。我已經忘記那種渴望是什麼滋味了,它像一群受驚的小鳥,嘰嘰喳喳地從心底驟然飛起,然後,宛如羽毛一般緩緩地、夢幻似的飄落回來。這種性的渴望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呢?我過去時常幻想,女人們在她們的肚臍眼後面藏著一個小罐子,一個與生俱來的性燃料罐,我覺得自己跟休在一起的頭幾年裡,已經把罐裡所有的燃料都消耗盡了。我已經不顧後果地把罐子用空了,而且,我沒有辦法再把它灌滿。我有一次跟休說,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