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震。
“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跟蹤十代目幹什麼?”
我撞牆,真的撞上去了。獄寺君你可以再忠犬一點麼?
把整張臉貼在牆壁上,我一時間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面對。
如果是從前,他腦子裡在想些什麼我都能大概猜到,我甚至可以說我瞭解眼前這個男人,然而現在,連一句話的意思我都無法聽懂。不過……也確實可以說是有跟蹤的傾向吧。
心跳得很快。卻感受不到血液的流動。猛然想起十年後那冰冷的眼神與話語,一股交錯的矛盾感瞬間充滿了我的身體。
不遠處街道汽車鳴笛的聲音變得有些飄渺。我稍稍冷靜了下來,回頭轉身站正。
“獄寺君,我問你……”望著他那碧綠色的雙眸,我嚥了嚥唾液,“十年後……我還活著嗎?”
問完後,我發覺這個問題有夠白痴。
雖說打聽事情從與自己相關的下手是常理,但是……死了又怎樣活了又怎樣呢?難道聽親手殺死自己的人說出這個事實會很高興嗎?還是說有了意外的答案會因為在意料之外而失望?可失望的又是……
——腦中有些混亂,我不敢看他。眼瞥到牆與地面的90°夾角處,數著石子的數量。
我問自己:你在期待些什麼?
可我想不出任何答案。
“女人,你那是什麼問題?”
我有些錯愕地盯向他,接近傍晚的柔光把他的碎髮打得看似透明,緊皺的眉頭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我的眼眶眼眶莫名地變得溼潤……你也不懂麼?你那至高的智商此時也猜想不出我在想什麼嗎?
我再次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突然間想要大笑。可還沒張口一滴淚水就啪地落到了鞋尖上……畫出了皮質的底紋。
右手想要握緊,可被石膏固定無法移動。
“喂……”像是注意到了我的眼淚,他低聲試探了一聲。
“啊……嗯,沒什麼。”我用手挽了挽鬢角的頭髮,眨眼想要止住眼淚,可發現卻越來越多。為什麼?是因為在關心嗎?是因為和多年前的某一點重合了嗎?……我不清楚。
“啊啊……”獄寺不耐煩地抓了下頭髮,“死女人你有什麼可哭的啊!打架也不錯,作為首領你家族經營的也很好。雖然聽說和彭格列有過節但十代目也說了很可能是誤會……”
像是在教訓人的口氣卻讓我感到異樣的溫暖。
“……謝謝。”情不自禁地,我用著自己都覺得小的聲音說了這樣一個詞彙。
“哈?”
“我是說:謝謝,獄寺君……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想要這麼說,但……但是還是會不由自主……的……想要說……謝、謝謝……”到了最後,我覺得我已經泣不成聲。
謝謝,沒有再給我那冷漠的眼神。
“嘖、還活著啊……”
謝謝,沒有再將槍口對準我的額頭。
“是嗎……那麼,如果十年前的死掉的話,是不是就不會有十年後的了?”
謝謝,我們還能如此正常地講話。
“十代目的命令,沒有理由。”
……真的……十分感謝……
“嘁……你這死女人什麼時候學會反抗了!”
如果、如果能夠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
“——結束了。”
所以說……現在……我想我能擁有的有資格擁有的也只剩下此時此刻了吧。不會有未來、不會有未來、不會有未來……根本,也不可能存在著未來。就好比這病態畸形的情感一樣,沒有任何可以擁抱的理由。
但……可以有去擁抱的想法……
我告誡著自己,這很可能真的就是最後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