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再企圖改變我的決定。”壓低的聲音帶有警告意味,但這明顯的警告卻含有一絲不顯著也不尋常的遲疑,彷彿對於自己始終堅持的決定也有著微弱的遲疑,但潼恩自己似乎沒有發現到這一點。
不過,心細如絲的陰奪魂發現到了。所以她勾起唇角輕笑,只是這在好友看來卻成了沒有道理的微笑。
“你笑什麼?”
“沒什麼!”有一點點的改變總比完全不變來得好,既然如此,和潼恩為了柏仲的事再起爭執是可預見的事。為免潼恩追根究底的精神又起,她立刻轉移話題:“回去後想喝什麼茶?”
潼恩側頭想了下,神情難得放鬆,像個被母親詢問晚飯想吃什麼的天真孩子。
一會兒後她才說:“薄荷吧。”帶有涼性的薄荷也許能幫她降降心中遲遲未消的高溫熾熱,方才與他的對峙實在讓她大動肝火。
“好的。”她在街道中加速騁馳。
至於之前南宮适強迫她出面說明的約定——她打從一開始就決定讓他當一隻被放逐的鴿子。
只要別應邀前去,她和他的事,應該就此告一個段落了吧!她這麼想著。
但命運似乎不光只嘲笑說“絕對”一詞的人,就連說“就此”這兩個字的人它也似乎不放過。陰奪魂仍是被捉弄的物件。
(因為這樣,所以我讓她暫住家裡,其他的就交給你了——)
南宮适挑起雙眉看著門前的女子,一手抱胸、一手拿著行動電話貼在耳邊聽進那廂柏仲的聲音,薄唇朝她勾起“命運真會捉弄人”這種嘲諷意味濃厚的訕笑。
提著小行李站在門前的陰奪魂則是一張溫和的笑臉,對他嘲弄似的微笑視若無睹,烏眸定定地迎視他含笑的眼。
說了一陣後,電話那廂的柏仲不忘說出最重要的一件事——
(記住,不准你把我的屋子——)
“變成溫室。”南宮适接下他的話後,立刻表明斷線的意思和——立即行動,但他的視線仍膠著在陰奪魂身上。
許久,陰奪魂終於出聲:“不讓我進去?”
“我已經等了一整天。”南宮适提起當天的約定,完全沒有被爽約的火氣。
也或者是因為氣過頭,因此反而用笑容來表示,但是不管如何,他的表情是從容不迫的帶著笑容這是再明顯也不過的事實。
沒有生氣嗎?陰奪魂暗笑在心裡,不知怎地,她能從他的呼吸頻率中感受到濃重的火藥味。
“我並沒有答應您。”她點出最重要的關鍵,提高了下她的行李。“可以讓我進去嗎?行李很重。”
就這麼一句話,像帶有魔法似的讓南宮适松下緊繃的雙肩,斯文俊逸的臉上的那一抹笑增添了無可奈何。
她沒說錯,他只能認輸接受自己像個白痴空等一個下午的愚蠢行為。
“我可以進去了嗎?”她的第三次詢問。
他無言,但已開始有了動作。
將行動電話放置在玄關的鞋櫃上後側身准許她進入,就彼此擦身而過的一瞬間,他像想起什麼般突然出聲調侃她:“該來的終究會來,任憑你怎麼躲都改變不了事實。”
她頓下腳步,垂下雙肩輕輕嘆息了口氣,抬頭道:“是改變不了命運。”
“我並非宿命論者。”他關上門跟在她後頭:“想不到你和潘朵拉是一夥的。”既然是一夥的,自然不會來自多光明聖潔的地方,也難怪她會知道有“勾魂”的事。
“我也沒料到您會和柏仲居住在同一屋簷下。”她的語氣裡難免新增了一點無可奈何的意味。
“你早知道不是嗎?”事實上他想問的是——為什麼明知道,還會同意暫住在柏仲的居所。
“柏仲提過,但我有不得不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