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心中藏事居然就這麼被他輕描淡寫的一口說中,當下心頭一跳,唬的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她以前也是丫頭,丫頭們在一起,往日嬉笑玩鬧也沒什麼顧忌,現在做了姨娘,孤獨許多。難得有伴來找,自然應承著一起頑,加上又下了大雪,堆雪人時瘋了些,同伴不知輕重推了她一把,實在是無心,卻因雪地太滑,讓她重重摔倒。
小桃知道自己作為姨娘還和丫鬟們玩到一處,失了體統,本來就心虛,加上又失了孩子,險些要了命,只恨不得這事再也不提才好。
卻讓往日裡不吭不響的沈清軒,一語中的。
小桃也分不清,那推她的丫頭,是有心,還是無意了。
沈清軒仍是看著她,那眼神雖無責怪之意,小桃卻汗流浹背。
“小桃。”沈清軒終於開口,小桃豎起耳朵聽著,卻聽他道:“孩子這事,我知道錯不在你,卻還是難過的很。”
小桃嚅囁著:“少爺……”
“算了,就當沒發生過吧。”沈清軒沉默了片刻,道:“我看你現在也痛苦的很,不如我送你出門散散心如何?”
小桃一呆,頓時想到他居然不要自己,張著口卻發不出聲,空空流下兩行淚。
“我在城外接辦了一處田產,已經空置了兩年,你搬過去吧,雖然比不上沈家園子富麗堂皇,卻也丫頭僕人無一不全。”沈清軒卻彷彿什麼都不曾看到般淡淡道:“你若答應,我就將地契給你,也算給你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吃穿不愁。”
又看著小桃神情,沈清軒繼續道:“將來若是有了心上人,那處房契也算是你的嫁妝。”
“少爺?”小桃一時不能領會他的意思,淚眼婆娑的望著他。
“我雖納你進房,卻也實在不曾喜歡過你。你也知道。”沈清軒終於將話說開,“經了這麼一場事,我也想透,自以為是為你好,實則是害了你。到底你伺候了我這麼多年,我也不想虧待你,那處田園風景好得很,附近農家也民風淳樸,我先送你去散散心。若一年後你還想回來受拘束,你就回來,依然是我妾室。若不想回來,就留在那,那房契地契都給你,來日有了喜歡的人,又待你好,你就嫁給他,生兒育女,也比跟著我這樣一個薄情的廢人要好。”
見小桃不答,沈清軒道:“你好好想想。”
小桃猶自發怔,從未想過峰迴路轉,會有這樣一番事情發生。呆呆坐在床頭,連沈清軒走了都不知道。
伊墨再次回來的時候,沈清軒正揉著額角,將那紙上枯荷揉成團,拋擲到一邊。
連續兩日作畫,畫出來的都不盡如人意,沈清軒惱了,將鎮紙恨恨的重放下去,沉沉的一聲悶響。
伊墨道:“這麼不歡迎我?”
沈清軒抬起頭,“你回來了?”臉上盡是歡喜。
歡喜的沒有一絲作偽,也無掩藏,彷彿之前的惱怒煩躁,等待的焦灼和不安,從來不存在過。
放下手中墨筆,沈清軒望了望他身上黑色衣袍,而後點頭,“這一次打理過了才來麼?”
“嗯。”伊墨走過去撿起地上揉成一團的紙頁鋪開,一邊看著一邊應:“上回你皺著眉頭,嫌我身上血汙臭麼?”
“哪裡敢嫌你?”沈清軒笑,“就覺得你這人,乾乾淨淨的最適合你。沾了點血,倒不像個妖了。”
伊墨斜他一眼,取了案上筆墨,在池塘枯荷處添了兩筆,問:“不像妖,像什麼?”
“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沈清軒說,湊在他手旁看他修改那張畫,多了兩點漣漪,多了遠遠的一座雲山霧罩的山峰,說不出的清雅高遠,忍不住道:“嘖。”
“……”伊墨轉過臉來,眉尖微蹙:“‘嘖’是什麼意思?”
“無話可說的意思。”沈清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