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起對狐狸的瞭解時,可不似現在這樣的沒有自信。”
我沉默。因為不知道該怎麼去反駁。
昨天。
之前的事發生之後,昨天似乎對我來說是個很遙遠的概念了。
“好吧寶珠,最後一個問題,知不知道這種瓷它最盛行的時候,是哪個年代。”
“大概六百多年前吧,什麼朝代不清楚……”
他抬頭朝我看看:“我現在知道為什麼狐狸總叫你小白了。宣德瓷自然是宣德年的產物,寶珠,為什麼這麼淺顯的東西都看不出來。”
天曉得是為什麼,我也想知道這是為什麼。
明明我是知道的,被他一問就懵了……聽說對於某些自己排斥的人,人一般會產生兩種應對,一種尖銳,一種遲鈍。顯然我屬於後者。
於是沉默,我只是站在一邊看著他。
“永樂年,青花瓷器製作開始盛行,而真正做出它精髓來的卻是宣德年,那年頭保留下來的青花瓷不少,但極品不多,特別是一些御賜官窯的作坊裡做出來的貢品瓷,很多都已經絕跡了,而其中最有名的一支,更是在清代前就銷聲匿跡,所以現在幾乎沒有人會知道宣德瓷裡有一種極有名的官窯瓷,它曾經是比羊脂軟玉更昂貴的東西,可惜四百年前就絕跡了,這種瓷名叫素和。”
“和你的姓一樣啊。”我脫口而出。
他沒回答,只是笑了笑,然後繼續道:“如果說翡翠是玉里的皇帝,那麼素和瓷就是宣德瓷裡的王。南素和,北燕玄,宣德年裡瓷器中的一王一後。記得當時有這麼種說法,素和家的瓷,畫魚能觀魚遊,繪草能見草動,當真是色如凝脂,觸如嬰肌。”說著話,手指在茶几那隻放滿了糖的瓷盆上輕輕一個兜轉:“只是幾百年後已經沒人再能有機會見到了,在最後一隻成品出窯後,那些瓷燒的燒,砸的砸,幾乎一件都沒有留存下來。”
“為什麼?”
“因為都說它是不祥的,它身上揹著令幾個氏族滅族的血案。”
“為什麼會這樣??”
素和一陣沉默,似乎我問到了什麼不該問到的東西似的。一雙眼靜靜停留在我身邊的瓷瓶上,細細地端詳,嘴裡自言自語地輕聲說了句什麼。
片刻吸了口氣,把手裡的茶杯放到一邊:“我開始想那隻狐狸了,沒有他親手調的雨露秋霜,人的腦子似乎就有些不太靈便,果然,是年紀太大的緣故了麼。”
“那就去休息吧。”不知怎的,這會兒素和臉上的表情讓我覺得有點難受,甚至忘了每次他說到狐狸時那種讓我反感的感覺。就像第一次在店門口見到他時那樣,有時候我覺得他眼裡藏著的某些東西和我心裡頭壓著的一些有點像,這真是奇怪……
似乎沒聽見我的話,他又繼續往下說了起來,徐徐的:“代代相傳的手藝,素和瓷薄而堅韌,豔而不糜,很長一段時間,素和家都在為宮裡燒製貢品瓷,直到第十二代傳人,年僅二十的他把這門手藝發揮到了登峰造極。知道博物館裡那隻千花淬金盤玉鈸麼,就是出自他的手,沒有點過睛,所以一直儲存至今。”
那隻鈸我見過。
當時參觀,上面只說了是明宣德年的東西,初看以為是玉,後來才知道是瓷。在墓裡放了幾百年依舊白得跟雪似的,上面一根金線繞著一圈花,彎彎繞繞盤了整個鈸身,有心人數過,當真有一千朵。
那會兒就覺得,能做出這樣細膩東西的古人實在是了不起,因為即使是用現代的技術,只怕都未必能做出這樣精緻奢華的效果,而這是第一次聽說燒製它的人是誰,竟然是個才不過二十歲的年輕人。
“有人說他是天才,或者,他確實是個天才。而成也天才,敗也天才。人生有時候就是這樣,總在看似最得意的時候,一些禍事不知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