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正當他腦海中浮現這個想法,還未來得及將這個想法付諸行動時,白玉堂卻開口了。他說的第一句話就讓展昭差一點跳起來:
“展昭,我昨晚沒醉透。”
“你——”
白玉堂卻已經站起身,他就那樣看著自己對面的人那張熟悉的面孔,那雙向來清澈卻幽深的眼中帶了些惶然與不知所措。他知道自己嚇到他了,無論是昨天還是現在。但是——
“我喜歡你。”
他說。
展昭卻在瞬間怔然了。
“我喜歡你,只喜歡你,展昭。”
不同於昨日醉後的話語,這話說的再斬釘截鐵不過。然而和昨天有相似卻更甚的是,這幾個字裡所含著的、強烈且不容忽視的感情,直接震撼波動入展昭的心底。
他抬頭看著白玉堂,他看到那雙總是閃著戲謔或是冷漠的雙眼此時卻帶著些賭氣與豁出去的意味鎖定了自己。除了當初他們以鼠貓的身份第一次見面外,在面對自己時那裡面從來沒有冷漠。戲謔雖多,但不知從何時卻添了其他的味道——他看得出此時的白玉堂很緊張,緊張的呼吸都漸漸開始脫序起來。但是展昭卻更緊張,他感覺到一層汗水慢慢濡溼了自己的手心。
“——我可以當成——沒聽見麼?”
展昭這話說得很沒底氣,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樣一句來。昨夜失序的心跳在這一刻盡數回籠,在他耳邊震得如鼓漫天。他的拳緊了又松,想笑,想像平時一般正常明瞭的告訴他:我也喜歡你,朋友之間的喜歡。但是這話此時此刻在這樣一個人面前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於是展昭終於明瞭,這個人在他心中的地位再也不可能回到從前。或者說,他們再也不會是過去那般曖昧著卻默契的不會提及敏感話題的關係了。
不會有人笑著向另一人說:“你不敢承認喜歡阿敏,我敢!男子漢大丈夫,愛了就敢承認!”;不會有人在另一人面前大談特談自己的紅顏知己,另一人則微笑聆聽;更不會一方明明戀慕著另一方卻偏偏拿兄弟朋友做藉口,彼此心知肚明卻閉口不談你猜我猜的相視而笑……
到底……到底……還是捅破了啊……窗紗……
說出去的話就像是覆水難收,怎麼可能當作沒聽到?更不可能……忽視自己因為欣悅幸喜而如激烈的小獸四處碰撞般怦怦直跳的胸口。
漸漸往昔一幕一幕浮現在眼前:嬉笑的,含怒的,針鋒相對的,尤其是最近曖昧不明的……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當初那人提了酒壺跳入自己房間的一幕赫然便在眼前。那時的他只是嘻嘻一笑,對自己說:“要看星星也得有個伴啊!怎麼樣?貓兒,出來陪白爺喝杯酒如何?”
後來……後來……
“笨貓!少想些有的沒的!你白爺爺我只是最近閒得沒事了,再加上包大人怎麼說也是個好官,這種人若是就這樣被人刺殺了未免有些可惜,所以我才跑到這裡——我知道你心中愧疚,沒關係,只要你記得,沒事多陪五爺我喝幾杯酒,等此間事了,再與我找個機會好好打上一架就好!”
“你展大人一向繁忙,可曾將我們這樣的江湖草莽放在心上過?我白玉堂與你相識至今,算來也已有了兩三年了,你倒好,一直這般‘白兄、白兄’的稱呼,顯然是不將我真正當做知心之人了!”
“你這笨貓!倒是儘想些亂七八糟的事。白爺既然是想幫你,就早已想過了必然會受傷。你又何必自責呢?”
“你這貓兒!當真不識得好人心!罷罷罷!!自古貓鼠不兩立,我又何必總想著你這不識好歹的貓兒!”
“吃醋就直說!白爺爺知道你早就覬覦五爺很久了,你放心,無論那朧玉再怎麼周全,我也不會為她動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