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漸回覆平靜,稍微靠近火堆一點坐下──樹林裡太冷了。
“我們……下面去哪裡?”烤著凍僵的雙手問,火堆裡的樹枝伴隨兔子骨頭燒得劈啪作響,我不免戰慄。
“去淮州啊!”柴顯馬上大聲回答。“咱們一路北上京城多好!呃──”他打了個嗝。
“‘京城’?”聽起來是個大城市。
“不好!”芹兒馬上反對。“京城班子多,規矩也多,咱可爭不起!”
“瞎說!我看咱現在挺好!這麼多年也沒見過跑江湖的有這般場面!”
“就說你不靈光!”芹兒說著往火堆裡投入一根樹枝。“京城裡都是些經年的大班子,咱們沒根沒底,又出挑,沒準被人盯上擠兌呢!”
“這……”柴顯似乎被說服了,尷尬地抓抓腦袋。“話倒在理。唉,我心切了。”
我已經聽出結論了:“京城”暫時不能去。當然,那是個長遠計劃,估計我們還是要先去淮州演出的。
“珀希哥,”芹兒看著我。“咱們往東走好麼?”
“東?”我皺皺眉毛:那裡有什麼?她知道我對這裡的地理毫無概念,為什麼要詢問我的意見?
“東邊有啥好?!”輪到柴顯抗議了。“窮鄉僻地!再走就是汪洋了!得!咱們不賣唱了,乾脆下海打漁去!”
汪洋?下海打漁?我小心翼翼地看一眼芹兒──
她的微笑堪稱狡黠。
雖然背後被篝火烤得很暖和,不受關照的另一邊卻逃脫不了冷風的摧殘,我弓起身體,挪出空間,將臉又往睡袋裡擠了擠。“睡袋”是芹兒在我的描述下,用棉被縫製的,實踐證明,很適合這樣的野外露宿。
思維無可避免地開始就一個主題打轉──海。她是這個意思吧?我是說,她想讓我回去。怎麼可能?根本解釋不清,難道要我再編個故事?
她怎麼會願意讓我回去?離開他們?還是說,她想跟我一起……
不。我閉緊眼睛,用力地:Percy,你或許太遲鈍了點。
為什麼我不覺得高興?一點也不……
腦海裡,一隻血淋淋的兔子在掙扎,可怕。
第二天不到正午,我們就到達淮州城了。除了太陽異常地暖,一切都跟平時沒有差別。那些比夜晚的潮溼露水更讓我頭痛的紛爭,也比露水更快地消散在清晨的陽光裡。
或者說,生活的壓力讓我來不及牽扯上那些物質以外的糾纏。
芹兒說淮州最近“鬧過災”,這裡的市民恐怕不能像其他地方那麼慷慨。我們只能把這裡當作一箇中轉站,稍微賺取一些路費。
“開春了,客商多,不知客棧還有空房沒!”進城後,柴顯一路張望著說。“你走快點啊!磨磨蹭蹭的,有也沒了!”
“哦!”聽到埋怨,我推著手推車趕緊跟上。不是因為這份負擔而緩慢,我確實走神了──
這裡是我第一次看到這個世界的正常面──我是說,平民生活──的地方。雖然這裡的每個城市看起來都千篇一律,但我絕對記得經歷那次震撼時所處的空間感。
以及周圍的一切……
“到了,坐不住就出來看看吧……帽子戴嚴實些!”
身後一股厚實的溫熱感……
“我說你倒是走啊!”
“噢!”柴顯狠狠拍了一把在我背上。
“珀希哥累了吧?哥,你去換換!”
“不!”我有點怕聽到這樣的話。
“呿!瞎逞強!”柴顯堅決地接過去:“看哥哥我的!”
輕鬆了,我卻恍惚得很,芹兒並排與我走著,兩邊的街景從眼邊流水般順利淌過。
那個聲音之後,我發現了新世界。那個越來越遠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