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棋盤,伏低身子,一雙桃花眼含著波光,怒視著男人。
“你怎麼敢開口娶我妹妹!”
少年低喘著,氣音一下一下撞擊著耳膜。
混著黑色、白色玉質棋子落地的玎玲,湊成了一曲足以惑亂謝昭神智的靡音。
少年與他,相隔不過一掌。
這是兩輩子,這麼多年來,他們最近的距離。
謝昭甚至感受到,少年熾烈的呼吸,毫不吝嗇地拂在自己鼻尖唇上。
他聽到自己隆咚的心跳,甚至有一刻,他湧上一股衝動——他想吻上去,將這距離,無限壓縮為零。
但他到底剋制住了。
“林茵,黃五,你們退下。”
他收了瞬間暴露出的、屬於謝景行的柔軟,上位者的威嚴就是他最堅硬的鎧甲。
他輕輕抬手,將少年滾燙的額頭後推,留出一個令他不再心悸的空間,疏離地道了句,“顧小公子,你須知道,我是謝家人。”
謝家,代表的是高門權貴,更是今上心腹。
當年從龍,謝家作為神武皇帝朝堂中少數的擁躉,曾在皇位之爭中掃榻相迎,這就坐定了謝家三十六年來不朽的榮光。
顧悄稍稍清醒了一瞬。
他順著男人幾乎稱得上溫柔的力道,跌坐在身後的蒲團上。
“那又怎樣?謝家就可以老年吃嫩草,霍霍小姑娘了嗎?”
少年清朗的嗓音,帶著高燒的嘶啞,“你長她一個輩分,都是可以當她叔叔的年紀了!”
謝昭皺眉,聞言本就兇的表情,更是冷了幾個度。
他嗤笑一聲,“你以為,我看得上你家那個沒長大的野丫頭?”
顧悄被問住了。他完全落入謝昭的圍獵圈,波光瀲灩的眼裡,流動的是純粹的疑惑。
“那你為什麼要重提二十多年前的舊婚約?”
謝昭深深看了他一眼。
瑩白的食指點著涼茶,在棋局上淺淺寫下四個字。
——天意難違。
“天……”高熱使得顧悄變得遲鈍,他迷糊地張口就要念出,卻被謝昭以指封唇。
男人不知什麼時候起身,以半跪的姿勢,隻手撐地,隔著棋盤湊近他。
耳邊想起與學長一般無二的溫潤聲線,那人壓低嗓音,甚至是在以氣音與他分說。
“今上多疑。顧家雖從當年的奪位之爭中摘出,但你爹致仕,他心有芥蒂。如今你大哥二哥接連出仕,顧家動作頻頻,叫他坐立難安,故而以舊約試探顧氏。我對令妹並無意,你若不放心,也可……”
說到這裡,謝昭卻停了下來。
他撇開臉,刻意吞下後半句,似是有些不情不願。
顧悄卻被釣得心焦。
他呆呆捂住透紅的耳朵,一手抓住男人衣襟小聲追問,“也可什麼?”
謝昭這才回過臉,幽深雙眸凝視著顧悄,“也可……由你替嫁。”
天知道, 說出這句話,幾乎費盡謝昭的氣力。
他忍不住收回手,徒勞按住惶遽的胸腔, 在顧悄的怔愣中, 諄諄善誘。
“顧情嫁我, 不論真嫁假嫁, 名聲都保不住。可你是男人, 自是沒有名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