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起了。
小姑娘風風火火,一路殺到顧母房裡,嘰嘰喳喳纏著蘇青青,吵嚷著花朝女兒節難得,非要顧悄散了學,做她的護花使者,帶她出去遛遛。
這般分了女眷們大半的神,才替小公子遮掩過去。
蘇青青對小女兒,顯然沒有小兒子嬌寵。
不僅冷酷拒絕了顧情踏青賞紅的提議,還嚴詞令她不許再拋頭露面。
顧情小性子也上來了。
她今日不知緣何,叛逆得厲害,不管不顧地從顧母臥房搬出三個匣子,一個個重重擲在桌上,“這是大哥的,這是二哥的,這是三哥的,獨獨沒有我的!”
少女漂亮的杏眼裡蓄滿淚,“娘,你當真如此偏心!每年文昌,你都會為哥哥們剪髮祈福,我不奢求跟哥哥們一樣,可一個女兒節,你也不允我嗎?那我乾脆不——”
乾脆不什麼,顧情再沒機會說出口。
“閉嘴!”蘇青青鐵青著臉,一巴掌拍在了紅木圓桌上,碗盤被震得叮噹作響。
身為武侯府唯一的後人,蘇青青邊塞馬鞍上養出來的剽悍氣,顧瑤瑤一個小姑娘可受不住。她張了張嘴,最終沒敢頂嘴,負氣跑了出去。
顧悄腿腳綿軟,想要起身追過去哄哄,卻被蘇青青強硬按下。
老母親滿臉倦容,揮了揮手,吩咐雲青並顧情的丫頭琳琅,“看好小姐,今日莫要叫她出府。”
爾後,她在顧悄身旁坐下,“你只管吃你的,你妹妹在為親事與我置氣呢。”
“親事?”顧悄一口香米粥差點沒含住。
古代小姑娘,結婚都這麼突然的嗎?
蘇青青揉了揉眉心,“你妹妹及笄一年有餘,有人上門提親,有什麼奇怪的?只是現下這個有些棘手,咱們不好打發罷了。”
約莫是看出顧悄疑惑,蘇青青從內室取出另一個巴掌大的木匣子。
只一眼,顧悄就呆住了。
跟謝大人帶來的那個,巧了,同款。
他從顧母手中接過匣子,翻來覆去假裝玩賞。
匣子底部,果然落著相同名款,一個華麗的篆體“雲”字。
顧悄狀似不經意地探口風,“這個匣子好生奇怪,似木非木,似玉非玉,是犀皮漆?”
“是犀皮,徽州匠人特有的手藝。這器具光滑如鑑,卻與玉石、瓷器並不相干,釉面這般溫潤絢爛,全靠匠人憑指掌溫度一寸寸打磨,一個老匠人,一年也就做得一件。”
顧母將匣子拿回手裡,摩挲片刻,緩緩開啟。
那裡面,是數縷用綵線纏著的髮絲,顯然同出自蘇青青之手。
她低低道,“……為孃的,又怎會厚此薄彼呢?”
那語氣裡,有顧悄聽不懂的緬懷與傷感。
小公子此前亦懂些器皿玩賞,“可犀皮,不是宮中御用之物?”
蘇青青嘆了口氣,露出一抹苦笑,“所以才說,這門親事棘手。”
“這掌心盒原本是一對,當年邊境狄戎進犯,中原大局未定,是你外公與謝老大人坐鎮西北,擊退了外敵。新皇論功行賞,這兩隻稀罕盒子,便隨賞賜一同入了兩家。”
“一同下來的,還有一道賜婚聖旨。今上戎馬起家,臨朝之初殿上文武相輕、勢同水火,謝太傅深諳箇中利害,主動獻策,他與蘇侯一文一武,合作無間,不如趁此勢頭,乾脆替兩族定下個兒女親家,好正朝堂風氣。”
“侯府只我一個孩子,謝家也沒有適齡的嫡系男丁,這婚約便拖延到……你們頭上。”
顧悄想了想,遲疑道,“所以,是謝家來提親了?”
“昨日午前,謝昭帶著盒子登門,只道前緣當續,陛下美意不可辜負。”蘇青青點著犀皮,“謝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