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恩師都已知悉,”吳遇皺著眉,“想必這也是顧大人計劃中的一環?”
顧二搖了搖頭,“原本父親以為神宗必會順坡下驢,就此查處泰王發難太后一黨,沒想到他卻鐵了心,哪怕拖延戰線,也打定主意要靜觀其變。實在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他話說得委婉。
敞開了說,就是老皇帝昏聵,寧可捨棄賑災這等家國大事,也要將黨爭私怨進行到底。
以大寧國力,一年之災動搖不了根本,卻是個極好的剷除異己的機會。
顧勞斯對著滿池子的魚低嘆,“皇帝當成這樣,也離昏君不遠了。”
內間黃五此時插了句嘴,“大理寺高宗案已結卷,淬毒的玉佩神宗已拿到手,與吳大人這邊交上去的白雲村奇毒一併入了太醫院,想來是顧大人已經失了用處,神宗這才卸磨殺驢。”
他嘆了口氣,“秦大人訊息給的,還是操之過急了一些。”
他沒說出口的卻是,真相水落石出,徐喬依然只領了個罰俸三年、既往不咎的處罰,這才最是令朝臣齒冷。
不過,依照這班老大人的秉性,這事斷然不會就此折了。
果然,顧二接下來的話印證了他猜想,“父親確實另有打算,只是這迫在眉睫的斷糧危機,他一時也沒什麼好的破解之法,這番請諸位小敘,也是想請各位援手。”
“以胡家為首的浙幫控著糧價,若任他一家獨大,受苦的終是百姓,所以父親想勞煩各位發動徽幫力量,不遺餘力壓下價格、穩定糧市,如此只要撐過兩個月,到秋收前所有危機自能迎刃而解。”
幾位徽幫面露難色。
幫忙最怕遇到這種沒個準數的。
兩個月跟糧商拼庫存,指不定他們幾人聯手,也會落得個傾家蕩產。
誰叫人老胡家搞壟斷呢?
除非他們哥幾個肯放下手中生意,親自往湖廣、福建等地收糧。
但為了點家國情懷,這損耗也不是他們輕易肯承受的。
年紀最長的那位沉吟片刻,婉拒道,“顧老大人開口,我等自然責無旁貸。只是徽州境內,我等雖各有營生,於徵糧一道上,還真有些束手無策。”
另一人附和,“需要我出錢出力都好說,這糧可屬實為難我們了。”
年紀最小的也最直接,“這樣吧,我汪義沒什麼本事,確實弄不到這糧源,但願出資十萬錢,幫大人度過危機。”
隨後幾人各自出了價錢,聽在顧二耳中,卻有些要花錢買安寧、置身事外的意思。
這怎麼行?
黃五見不得顧二為難,一個激動豁出好不容易攢下的家底,就要給顧二兜底。
“既然各位都無門路,那黃五隻好獻醜,便請纓攬下這樁差事了。”
這是要放下與大房拼命的打算,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意思了。
顧勞斯早已扔下網兜,扒著花廳屏風,聽得囧囧有神。
兩情相悅的話,這麼無私奉獻叫浪漫,可顧二對他有沒有意思還另說,上來就是如此盛情,實在叫人承受得艱難。
顧二握杯的手一緊,抬眸犀利望了過去,那眼神淬冰裹霜一般,直看得黃五垂下頭去。
幾番推杯換盞,顧二才拋下一個重餌。
“諸位也知道,神宗最喜白幣。
這摻銀鑄銅的官家活計,不同於別的營生,銀銅配比與鑄冶技術很有些講究,因為工藝失傳,白幣耗損高,難以量產。
盛世無法換新錢,一直是神宗憾事,我這裡恰好尋到個改良方子,若諸位盡心,便作為補損贈予你們,聊表謝意。”
這可是個不得了的買賣。
白銅幣深受神宗青睞,曾數次下旨令戶部量產,但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