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張尚書家小公子宴請,琰之雖然在病中,可胡說身體尚佳。”
顧勞斯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叫你胡說!
他抱著最後的希冀試探,“可我給方白鹿送的信,說的是胡說要回京。”
“無礙。”顧二起身,慢悠悠踱近,將扇子往他衣襟裡一塞,“運河上前幾日四處拿人,緊了多處關卡,許多行商客船悉數滯留此處,胡說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你可要抓緊了,方徵言既然要去安慶府,廣德寶監局試鑄之事必定提前結束,一旦方子先送去京城,再偷來也無用了。”
“你也不想眼睜睜看著二哥因為欠債被人當街砍死吧?”
這不是他那日忽悠隨風的話嗎?!
顧勞斯攥緊扇骨咬牙,“二哥你可真會現學現賣!”
他去還不行嗎?
(三合一)
倉廩補足, 糧市平穩,不過半月金陵就恢復了昔日的歌舞昇平。
淫雨不歇,太子又在孔子廟舉辦了一場盛大的祭祀祈福活動, 說起來也巧, 不過幾日後, 江淮陰雲竟真的散去, 難得露出了好天。
漸漸, 百姓之間流傳開來,稱太子寧雲乃“潛龍騰淵”、“君權天授”,正是太祖庇佑的正統。
倒是將此前神宗名不正言不順的竹書篡位說悄悄掩蓋過去。
世道祥和, 紈絝們終於解了禁, 再不受長輩拘束, 也故態重萌起來。
今個兒你請喝酒, 明日我請賞花,張慶卯足了勁兒, 就等著哪次席間再遇顧悄,好亮出大寶貝,與他比個高下。
哪知小公子就同人間蒸發似的, 再沒赴過一場宴,就連他親自送上門的帖子,也被一個重病擋了回來,澆了他一個透心涼。
正主不在,可奈何他臺子支了, 帖子也下了,不得不硬著頭皮孤獨唱完這場戲。
夏日宴這日, 金陵城南,秦淮岸北, 張公子圈下的荷花宕,泊著兩艘畫舫。
奔著張公子“異寶”而來的,不僅有眾多能吃會喝的公子哥兒,還摻著不少南監廕生。
從晌午起,遊冶子弟陸續登船,輕舟鼓吹;伴遊麗人揮袖迎招,衣香鬢影,好不熱鬧。
張慶瘦猴子一樣,立在船頭翹首以盼,他尤不死心,直至所有賓客上船,才抹了把額間汗抱怨,“怎麼正主不來,他那小跟班也不來?”
小跟班說的正是原疏。
旁邊人推了張公子一把,“還叫小跟班呢?人現在可是能跟你拿矯的秀才了,指不定過了八月,你見著他還得拱手客氣一句舉大人!”
張慶十分不服氣,“你就瞎貧吧!咱又不是沒見過他學問,也就大字畫得比我周正些,也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中了個秀才,他要能考上舉人,鄉榜下面我……”
“鄉榜下面你直播吃屎嗎?”
人群裡,不知誰嘴快接了這麼一句。
一時間,紈絝們嬉笑卡在喉頭。
“哪來的宵小之輩,口吐穢言,給我攆下去!”張公子氣急敗壞。
只是船上嘈雜,一時難以揪出說話之人,張公子無能狂怒,十分丟份。
顧勞斯烏龜腦殼一縮,心道對不住小張,今天出門嘴巴忘帶鎖了。
他仗著人矮,在人群中好一陣流竄,成功從畫舫底層的末等席位竄到二樓首席。
只是胡說臉生,裝扮亦非顯貴,還沒在二樓站住腳,就被張公子家僕拎住,要治他一個“苟苟祟祟、圖謀不軌”。
顧勞斯指天發誓,“我就是上來吹吹風。”
家僕扯著他胳膊不放,“小的可以送你去岸上吹個夠!”
顧勞斯強行攀關係,“我是拿著帖子來的,是你家公子請的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