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翠微出了赫延王府。不是去青古書齋,也沒有去南喬,而是尋了個茶肆,進去吃茶。
店小二將茶水送上來,寒酥卻並不飲,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有吟唱的小曲傳來,寒酥會聽一耳,然後繼續心不在焉。
“娘子,那個是不是赫延王?”翠微問。
不用翠微提醒,寒酥早已看見了人群裡的封岌。他高大的身形站在人群裡,也太鶴立雞群了。
寒酥拉著翠微側轉過身,不讓封岌發現。等封岌進了吟藝樓,她才轉過臉。
不多時又有音律從吟藝樓傳出。
這一次,寒酥卻聽得很認真。
期期艾艾的曲子哀婉流轉,長長的一段琵琶音之後,歌姬輕柔的嗓子婉轉唱吟,先從女郎孤苦飄零唱起,再轉到悲愴的戰事妻離子散、山河飄搖。
茶肆裡的茶客早已停下了交談,專注聽著從吟藝樓飄來的唱詞。
歌姬嗓音空靈,先婉轉後悠揚,將整支曲子淡淡的悲愴詮釋得很好。唱音罷,琵琶聲也歇,那種蒼茫的悲壯仍未消。
好半晌,安靜的茶肆才重新恢復熱鬧。
“剛剛那個歌姬正是沅娘,如今吟藝樓大熱的歌姬。瞧見沒?吟藝樓前那一輛輛達官顯貴的車馬,那些貴客正在雅間裡聽曲兒呢。不像咱們僥倖聽這麼一耳朵。”
“怪不得大熱,這曲子聽得老身頗為動容。”老夫子撫著白鬍子,“這曲詞頭一回聽,不知是哪位夫子所做?
”
另一個人接話:“好像是個新人。”
老夫子撫須點頭:“不錯。”
寒酥慢慢彎起唇,向來疏離若雲霧的面容飄上由衷的喜悅笑意。
茶肆裡的議論還在繼續。
“真的是新人?你如何知曉?”
那人眼珠子一轉哈哈大笑:“知道沅娘怎麼紅起來的嗎?就是因為赫延王最近總是點她唱曲。”
一提到赫延王,一眾人立刻來了興致。
“赫延王以前可不來這地方,那是一頭栽進疆場的人。他突然對什麼來了興致,旁人還不立馬湊上去搞清楚?那個沅孃的八輩祖宗都被扒了個清楚,至於那些詞曲作者自然也要扒出來。最近給沅娘寫詞的人叫……叫……”男人皺眉想了好一會兒,“程雪意!”
翠微去看寒酥的臉色,見寒酥臉色煞白,她臉上喜悅的笑早已無影無蹤。
霎時之間,從雲端墜到地面不過如此。
許久之後,寒酥離開茶肆時仍舊失落之色難掩。
經過吟藝樓前,與雲帆擦肩而過,寒酥心中掙扎片刻,終是忍不住開口:“現在見將軍方便嗎?”
雲帆遲疑了好一陣子,才做了個請的手勢,親自帶寒酥往吟藝樓去。
“娘子?”翠微欲言又止。
“你在樓下等我就好。”寒酥道。
她跟著雲帆邁進吟藝樓,繁華皆不入眼,踩著樓梯一級級快步往上走。明明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偏又執拗地想要現在見他問那麼一句。
出乎寒酥的意料,雲帆並沒有將寒酥領去熱鬧的宴間,而是帶她去了一間雅室。
吟藝樓非勾欄之地,建築多以能相聚賞樂賞舞的宴室,有床榻供人小歇的雅室並不多,地方也不大。
“將軍,表姑娘求見。”雲帆立在門外稟話。
很長一段沉默之後,才傳來封岌的一聲“進”。
雲帆為寒酥開了門,他並不邁步進去,待寒酥進去,他在寒酥身後關了門,行色匆匆地往樓下去,明顯有事要辦。
寒酥望向封岌,見他坐在床榻上正在穿衣。
寒酥淺淺地吸了口氣,直截了當地問出來:“將軍知道程雪意是我。”
不是疑問,而是陳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