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淮就坐在那把雕花的木椅之上,正對著女子的容顏,下方人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眼皮底下。
從洛知槿踏入的那刻,他的雙手便不自覺地緊緊握住了椅子的扶手,指節已經因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更是青筋暴起。
他的目光似火一般燃燒,震驚、欣喜、思念以及無數複雜交織的情緒。
喉嚨深處猛地湧起一股腥甜之感,刺鼻般的鐵鏽之味,似乎要衝破他的喉嚨,噴薄而出。
但他硬咬了咬唇,死死地將這股衝動壓了下去。
因著這番舉動,男人的唇色微微泛白,額頭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便在這時,下方傳來女子清泉般的聲音。
她身姿輕盈,儀態萬千。
“快……請起。”
陸淮開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如常,但出口的話語卻依然是嘶啞的,其間還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雜音。
一向淡漠如水的眼神,被一層薄薄的霧氣籠罩,眼眶漸漸泛紅,內心深處翻湧不息的情感,在這一刻即將決堤而出。
寧遠侯畢竟在官場浸潤多年,敏銳地察覺出了陸淮的不對勁。
他眉頭緊皺,只覺一股莫名的情緒在心間繚繞。
陛下的反應著實怪異的很,他正欲探索,目光觸及到駱氏那和故人相似的眉眼時,心裡的疑惑終於消融殆盡。
若是擱在以往,他定會憂心忡忡,生怕陛下瞧見駱氏的容貌後會生出什麼事端。
畢竟,駱氏雖說被關了十年,但歲月似乎並未在她臉上留下過多的痕跡,那張臉依然有著幾分動人的姿色。
可如今情況卻大不一樣了,正主已然迴歸,有主子那般風華絕代、傾國傾城的人物在前,駱氏這般沒什麼見識、久居後宅的婦人,又怎會入得了陛下的法眼?
和主子相比,駱氏就如同繁星旁的微光,實在是黯淡無光,不足為懼。
寧遠侯緊繃的心絃稍稍放鬆了一些,他微微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沉穩而莊重,這才沉聲道:“陛下,這便是臣的內子,讓您見笑了。” 說罷,他緩緩轉身,目光如炬地看向洛知槿,那眼神中分明帶著幾分不滿與責備。
“駱氏,你今日的所作所為已經驚動了陛下,如今陛下在此,這事兒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是由你自己一五一十地說來吧。”
洛知槿剛欲開口,一旁的杜姨娘卻先一步向顧安明使了個眼色。
顧安明對杜姨娘向來言聽計從,此刻自然是心領神會。
他眼珠子一轉,上前一步,神色帶著幾分佯裝的譴責,滿臉憤怒地瞪著洛知槿,大聲說道:“父親,您可千萬別聽這毒婦的辯解之詞了!我可是她的親生兒子,難道我還會平白無故地往自己親孃身上潑髒水不成?今日這事兒,明明就是她無緣無故地毆打孩兒,這般任意妄為、心狠手辣的毒婦,有何資格再擔任侯府的主母!”
杜姨娘見顧安明這般配合,心中實在是壓抑不住那股竊喜之情。
生怕那即將溢位的得意笑聲會暴露她的心思,忙用手中的帕子輕輕捂住嘴角。
自己當初留下顧安明這枚棋子,果真是個明智之舉。
瞧,這效果不就立竿見影地體現出來了?
當著陛下的面,親生兒子這般痛斥母親是毒婦,這要是換做自己是駱氏,只怕這會兒想死的心都有了。
而且,作為一個母親,駱氏難道真的會為了洗清自己的冤屈,在陛下面前開口指認自己的親生兒子不孝嗎?
若駱氏當真如此行事,那對於她的安博來說,可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嫡子的名聲一旦被毀,日後侯爺自然只能將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