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倆廝離得丈遠便呼嚷道:“兀那牽黑馬的漢子,過來說幾句話!”尚君讓不動,王仙芝過去見禮,那身長的便道:“漢子,那廝聾了怎的?”尚君讓嚷道:“你親爺才聾!”身矮的指著喝道:“吠的什?”王仙芝忙抬手道:“那是我兄弟,二公可是有什話吩咐?”身長的道:“你不早說!我家小郡王相中了那匹黑馬,你去牽過來,我有錢把你。”王仙芝道:“哪個小郡王?”身矮的道:“哪個小郡王,好瞎的眼!懷安郡王世子,姓李,諱可舉的!”身長的道:“去!牽過來,與你萬錢,也不是馬好,是我家小郡王喜歡,在幽州三千也多!”
徐唐莒便道:“哥哥,這價也確實好,只恨是租借來的!”身長的道:“那更好了,我牽了走,喚馬主人往趙王府來拿錢!”矮的便過去牽馬。尚君讓已是惱極,劈頭便是一拳。這廝嘴鼻流血,一時懵了,跳起來嚷道:“打人怎的?”這身長的道:“罷了!”手一揮,轉身便走。
尚君讓道:“哥哥,你看見來?這世界誰守道義?誰知仁義?都不過是強壓弱,眾殺寡!”王仙芝火起,迫過去道:“世界如何不合我管,你如何我得管,不服時只管將刀來殺!”尚君讓便要走,王仙芝喝道:“敢走,折了你腿!”尚君讓垂了首。徐唐莒道:“哥哥,看那!”卻見那兩個青衣在城門口對著州兵往這邊指指點點,三人便轉往了東門。在藥鋪買了湯劑、丸藥、膏藥,因記著蓋洪,不久便出了市坊。王仙芝多心,從西城門出城。
到了西門時,也沒見什麼人,只有兩夥門卒縮著肩頸在那裡搓手跺腳。王仙芝三人牽了馬過去,沒想那廝們一聲喊,就圍了上來,長槍雜弓,鏗鏗矻矻作響。王仙芝流矢作揖道:“軍爺,我等是良善百姓!”那押隊的道:“好個良善百姓,捆了!”王仙芝道:“軍爺,我等何罪來?”那押隊的道:“盜馬罪,人贓並獲,這不是懷安郡王世子的麒麟黑!”尚君讓嚷道:“什的麒麟黑,這是強搶民馬,誣良為賊!”軍士刀柄便搠在了肚腹上。王仙芝也沒掙沒辯,也掙不得,辯不得,也不過是要馬罷了,沒奈何時予他也罷的。捆了人,那押隊的牽了子夜吞星烏鴉便走,軍士歡喜嚷道:“大哥,賞了錢時可別忘了兄弟幾個!”
那廝應了,這裡分出五個人押著便走。徐唐莒便不住喊冤,那軍漢便道:“漢子,也別喊,冤也好,圈也好,利害說與你們知道!這幽州來的便是我家趙王也不敢得罪,不說他訴了你等,便是訴了我,也沒奈何的!”王仙芝道:“軍爺,那也罷了,馬予他,可開恩放我等走,他日必有重報的!”軍漢道:“你不曉事,李世子訴的是馬匹為人所盜,不是馬匹走失,盜便須見贓見犯!”王仙芝道:“也罷了,軍爺,我三個是外州人,本處沒有親故,只識得城北開客棧的趙大,煩請軍爺託人捎句話,就說徐讓仙三個下了獄了,可憐時早晚看顧一碗飯,生有生報,死有死報!”內中一個軍士見他說得誠懇便應了口,再有說問便不答了。
尚君長三個在店中等不見人,便使了楚彥威、蔡溫球進城去尋,藥是買了,卻不見蹤跡,也不知如何了。第二日又尋了半天,還是沒有頭腦,折了回來,卻看見一個軍漢憤憤然地出來,上馬去了。趙大見尚君長三個便道:“好不奇怪!這軍漢說一個喚作徐讓仙與我相熟,央我往州獄送飯,我說識不得,他卻嗔我畏事不仗義!”楚彥威道:“哎,徐讓仙——這不就是哥哥三個麼?”尚君長道:“二哥可從沒使這名姓!老哥,可說這人是因什下的獄?”趙大道:“說是盜了幽州懷安郡王世子的一匹黑馬,價值十萬貫,了不得的!”楚彥威道:“那便是了,哥哥恐連累你我,故捏了這個名姓!”趙大將手一拍道:“可可便是了!如何便盜到幽州去了?”
尚君長道:“趙哥,沒盜,是冤!我兄弟在成德是人地兩生,你老便是親人,如何也得開佛眼垂佛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