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醉漢扯下自己身上的喪服道:“穿上,向北拜拜俺們老太妃,哭一嗓子,好時,阿爺還有錢賞你!”說著又掏出一手錢撒在了地上。圍觀的人先聽了醉漢的話還不齒,現在倒紛紛應和起來,也有些開始往地上扔錢,銅錢叮叮鐺鐺地響個不停。
醉漢見楚彥威不動,便道:“阿爺,恁的,我先來!”說完撲通一聲朝北跪下,腦袋咚咚咚地便往地上砸,磕完了,仰頭便嚎啕大哭起來。楚彥威見這廝難纏,便要抽身走,沒想圍觀的人倒嚷了起來。醉漢掙起來,搶過來嚷道:“官爺,還是不樂意,恁的,俺給你磕頭,一個頭十個錢,你管我磕夠,好不好來?”說著,便真個跪下磕起頭來。楚彥威憤然道:“漢子,無怨無仇,何苦相逼!”醉漢扯脖子道:“阿爺,我逼你了?你他娘有說半個‘不’來?”人群這時都忍不住笑出聲來,楚彥威一時臉也赤了。
這時,人群中便擠出個身矮的精細少年來,十五六歲,鼠頭鼠臉的,上前扶住醉漢道:“阿爺,這不好的!”醉漢鼓著眼嚷道:“阿爺磕頭趁錢給你使不好麼?”少年輕聲道:“好!今日累了,明日再來吧。”醉漢鼓著眼還要說什麼,突然搔著頭站了起來,摟著少年向眾人道:“這是我宋端的好兒子——宋文通!啥都隨我,便是長得不隨我,恁地瘦小,也不知是不是我的種!”說著將少年一推,又哭又嚎地撞出人群去。有人見錢主走了,便搶拾起地上的錢來,楚彥威既不饞眼,也沒了意興,轉身便走。沒走多遠,前面便馳過來三四騎馬,說笑著擦著便過去了。
楚彥威也沒在意,十來步後卻猛然想起鞍上有個漢子好像是舊相識,身形也似,聲音也似,流矢返身追看。幾騎馬在一座壯麗的酒樓前勒住了,那人將鞭子往雜役身上一丟,便攜了兩個進去了,一個卻隨著雜役栓看馬匹。
這酒樓是太和酒樓,據趙大說主人豪富,從不招待寒客。楚彥威自然是個寒客,又怕認錯人,正在門左近徘著,腰上卻吃撞了一下,猛轉頭,一張大臉不懷好意的正瞪著他,這廝道:“喲!撞著了!”掀開厚厚的上唇,露兩顆寬大的門牙來。又瞪了一眼,進了酒樓。緊著便有兩個膘壯的雜役尋了過來,揮手讓他走。楚彥威便退遠了候著,人要是沒認錯,那那廝便是騰達了,或許哥哥三個輕易便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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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到日昃時分,人才出來,身似聲也似,楚彥威流矢過去,那個撞他的大臉漢子便迎了過來,楚彥威便嚷道:“好漢,可還記得泗州城外的朋友否?”那長身的漢子便轉頭望了過來,大臉的也站住了腳。楚彥威猜著是了,流矢道:“諸葛兄弟,我姓楚,可還記得?”那長漢對旁邊人一揖,流矢走了過來:“可是王大哥的兄弟?”楚彥威點頭道:“正是!楚彥威!”諸葛爽歡喜得哎呀了一聲,過來便拜在了地上:“恩人,可又相見了!”楚彥威連忙扶起。諸葛爽流矢向後吩咐道:“劉經,快過來!這便是我時常說起的泗州城外的恩人!”劉經流矢拜在了地上,嚷道:“恩人,劉經無禮,真是該死!”楚彥威扶起。諸葛爽道:“這是我一體的兄弟。恩人,王大哥、尚大哥幾位恩人可在?”
這時,後面那個漢子過來了,這人身形與諸葛爽相似,穿墨綠色團領寬袖袍,長高眉,須蓋喉,很有些倨傲之氣。諸葛爽流矢紹介道:“恩人,這是我的一個好朋友,邢州人,姓孟,諱方立,乃孟夫子的裔孫,當今昭義高相公(高湜)的衙內愛將!”楚彥威要見禮,見孟方立臉緊,便也只是抬了抬手而已。孟方立道:“諸葛公,今日且別過,回頭再聚!”諸葛爽笑著道好,目送他上馬去。轉身又問起王仙芝幾個來,楚彥威道:“尚大哥在城外客棧,公可願往一見?”諸葛爽二話不說,使楚彥威騎了劉經的馬,一鞭子便出了城。
:()殘唐五代第一部:王風委蔓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