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肅身為吏部尚書,掌百官調免督查,久居高位,積威甚重,這會兒他也是剛下值不久,身上的官袍穿戴整齊,一張臉冷下來,那些半大小子都得嚇得抖三抖。
林傳胥從小到大,不怕父親母親,唯獨怕這個姑父。
對方看他的眼神,總讓他覺得是在看一個垃圾,偏偏姑父又是自己認識的最厲害的長輩,說一不二,父親和母親都敬他三分。
曾經他一度以為,自己娶玉瑤表妹最大的阻力,就是這個姑父。
沒想到,這阻力如今倒成了他的救命符。
“姑父說的是,我和玉瑤表妹之間清清白白,天地可鑑啊!”
林傳胥雖然被壓著跪在地上,可該說的話一句沒少。
“我從前是不懂事,說過要娶玉瑤表妹的話,可那都是年少無知說的,當不得真,姑父您說是吧?!”
林匡正站在一旁,還維持著向蕭肅作揖的姿勢,額頭突突的跳,這個逆子就沒讓他省心過。
發生那樣的事情,他們肯定要拿出態度求得對方的諒解,這個臭小子還大言不慚地說著這些話。
他已是知天命之年,卻不想這把歲數了,還要給人彎下脊樑賠笑:
“蕭大人,我們是誠心來請罪的。”
蕭肅從喉間溢位一聲呵笑:
“林祭酒這罪我們可不敢當,不過是孩子們玩鬧,還請攜令郎速速家去吧。”
玉瑤今年才十四,翻過年才及笄,他絕對不會讓他的寶貝女兒這麼早議親,還是和一個這樣爛泥扶不上牆的侄兒!
說實話,林家人他一個都瞧不上,舅老爺不思進取安於平庸,續絃王氏虛榮勢利口無遮攔,大侄兒外放做官成績平平,小侄兒不愛讀書整日裡招貓逗狗……
其實就連他的夫人,林卉,二十多年的枕邊人,他也早就厭煩得不行。
當初的濃情蜜意早在天長日久的瑣碎繁雜中消磨殆盡,留下的只有膩味和無趣。
這麼多年來,唯有玉瑤這一件事上,他有些對不起林家,可即便如此,玉瑤也不是他們林家能肖想的。
“蕭大人——”
林匡正動了動嘴唇,卻沒再說出什麼。
要說的話在信裡就已經言辭懇請地說過了,對方卻按下不表,已經足夠窺見想法。
今日他大張旗鼓帶林傳胥來,也只是想確認蕭肅是否心意已決。
他們兩人一同在朝為官,又是大舅哥和妹夫的親戚,鬧僵了只能讓外人看笑話。
“不必多說了,林祭酒,今日我就當做你們沒來過,那些捕風捉影的東西,你也不必在意,時日久了自然就散了。”
“我還有公事,先不奉陪了。”
蕭肅說完,就吩咐管家和小廝們送客,一個眼神也沒有再給跪在地上,一臉喜色的林傳胥。
林家父子從蕭府出來,林傳胥還在慶幸。
“還好還好,姑父沒有允許我娶玉瑤表妹!”
他是貪玩了些,但又不是傻子,這兩個表妹他現在是一個也不敢招惹了,只想儘快離他們遠些,小命要緊。
林匡正站在蕭家的側門處,沉默了一會兒。
他看著這個已經長得和他一樣高的小兒子,忽然抽出帶來的荊條,狠狠地抽了過去。
“啪——”
荊條帶起一聲令人膽寒的破空聲,結結實實地打在了林傳胥的後背,發出沉悶的脆響。
“啊——”
林傳胥猝不及防,被荊條抽得趴在了地上,狼狽地在地上爬了兩步,生怕又抽過來一條。
他疼得面目扭曲,偏生捂不到後背,眼裡含著兩包淚,質問道:
“我的親爹,你打我幹什麼?!”
林匡